瓷器鉴定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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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议
哥窑是我国南方青瓷产品发展到宋代的代表之一,是宋代五大名窑之一,它与汝、官、定、钧窑齐名,是为宫廷烧造御器的官窑,其产品历来珍贵,明代宣德时,宫廷藏品目录《宣德鼎彝谱》即有“内库所藏柴、汝、官、哥、定”的记载,清代乾隆皇帝更将哥窑瓷器视为珍品。据故宫博物院耿宝昌文章介绍:“现收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和 台北故宫博物院 的哥窑器,均为历代宫廷旧藏,加上其他流散于海内外的传世品,约计也只有300件左右。”然而,传世的“宋哥窑”与“宋官窑”一样,迄今未曾发现确切的窑址,既没有在文献《天工开物》记载的地区——浙江省龙泉县觅到遗址和残片,也不见于宋陵寝的随葬品中(宋陵多早被盗,故历史上有无不详,此类情况与汝、官窑器相同)。
故至今还难以从考古角度寻找科学的佐证材料。因此,哥窑一直存在诸多争议。“宋代的制瓷体系和供应制度,与元代以后有很大区别。所以如果用明清瓷器的思路去收藏宋瓷会有很多疑惑。比如明清讲究宫廷用瓷,收藏上也好识别。而这在宋瓷中就很难区分。好的宋瓷不光可以用,也可以购买,甚至民间有钱的富人,只要买的起也可以用。而且窑厂只要有资金、有上好的工匠,也依然可以继续生产如此的瓷器,无非成本高,售价贵。”——《收藏》
以往一聊宋瓷,张口闭口必是“五大名窑”:汝、官、哥、钧、定。说实话,每每听到都是心塞。起初还会解释,后来听习惯了,看麻木了,也就懒得去在意了。行里行外都这么说,根深蒂固的串习。不是解释几句就能顺耳的。说到底,这还得从明代文献曲解开始。这隔代的文献,可信度大打折扣,着实害人不浅。为什么这么说呢?,文化断层及时间久远容易带来认识偏差。明人写宋瓷,中间夹杂着蒙古人的马蹄声。呼啸、屠戮虽然只有短短一百多年,但汉文化断层已然很深。第二、笔者的主观意思容易改变真相。正因为文脉难续,证史的意义也就大打折扣了。在收藏的学研上,盲目依赖文献记载,大有人在,就恨无史可查,哪还管靠不靠谱。殊不知,文献诚可贵,用错会倒退。
实际上,对于资料乃至文献认知,永远需要辩证的认识。我们能查到的关于“五大名窑”的记载,早也就追述到明。宋代从来没说过,也不会存在。“五大名窑”之说就这样被一代代误解、续用。清代用,民国用,至今还在用。造成一个很大的认识误区。而且还越用越离谱,直接把宋代“五大名窑”说成宋代“五大官窑”,又把“八大民窑”就说成“八大名窑”,统统提高一个级别。以讹传讹尤甚。
因为这事,我后来也就很少看明以后的宋瓷史料。大家抄的意思都差不多。关于宋瓷,我通常研究宋代的史料文献,本朝的相对会客观真实些。
据《宋会要辑稿》记载,“瓷器库在建隆坊,掌受明、越、饶州、定州、青州白瓷器及漆器以给用。以京朝官三班内侍二人监库。宋太宗淳化元年七月诏:“瓷器库纳诸州瓷器……”真宗景德四年九月诏:“瓷器库除拣封桩供进外,余者令本库将样赴三司行入估价出卖……”(选自《宋会要辑稿·食货》卷五二之三四)
这段宋代史料,残缺记载着宋瓷的重要信息。在北宋,瓷器和漆器库设在汴京的建隆坊。当时,包括江西饶州窑、河北定窑等生产的瓷器都要送到这里验收入库,由内侍监库。宋太宗淳化元年七月诏,采购诸州瓷器。景德四年真宗下令,朝廷按需要挑选过后,多余的样品将送三司估价,然后可对外出售。
《宋会要辑稿》是研究宋史很重要的文献。从中我们不难推断:宋代的制瓷体系是民烧官选。很多窑口就像今天的民营企业,在生产的同时也承接项目。被作为采购点的窑厂有财力高薪挖人,进行资源调动。这个作坊拉胚,工资翻倍;那家剔划,全家都过来。从而集合好的匠人,烧出金字塔的器物。之后国家派督办采购,择优纳入瓷器库。挑选后,如果还有剩余就可以出售。这和元以后的制瓷、用瓷体系都截然不同。元朝在景德镇开设全国的一所为服务的瓷局以来("浮梁瓷局秩正九品,至元十五年(1278年)立。掌烧造瓷器----"),景德镇便开始了等级森严、官民有别的制瓷、用瓷体系。国内其它地方窑口也至此走向黯淡。这是中国陶瓷史上的重大转折点,体制改变市场。景德镇的瓷业霸主地位,这个时候开始真正确立。
至于,南宋官窑。这是个案(以后聊)。并不影响宋代的整个制瓷、用瓷体系。
宋代的制瓷体系和供应制度,与元代以后有很大区别。所以如果用明清瓷器的思路去收藏宋瓷会有很多疑惑。比如明清讲究宫廷用瓷,收藏上也好识别。而这在宋瓷中就很难区分。好的宋瓷不光可以用,也可以购买,甚至民间有钱的富人,只要买的起也可以用。而且窑厂只要有资金、有上好的工匠,也依然可以继续生产如此的瓷器,无非成本高,售价贵。
《宋会要辑稿》中记载的饶州窑指的就是景德镇,当时隶属饶州,故名“饶州窑”。历史上一直都有“饶玉”之称,赞其烧瓷之美堪比玉。饶州窑就是北宋的御供窑口之一,也就是我们现在常说的“景德镇湖田窑”。我几年前的微博也详细说了“湖田窑”御供之事。北宋蓝田吕氏家族墓地也出有精美的饶州窑器物。这二十年的全国基建大改造,各地都有许多精美的饶州窑标本出现,足见当时的产销量。可以这么说,在那个时代,但凡运输超过2000公里外销售的瓷器,都是名窑!想想瓷器的重量,想想易碎的程度,想想当时的运输条件。这也是一个简单的逻辑推理。哪不能烧瓷器,偏偏要用几千里外的瓷器,运输费都不知道有多贵。没辙,名窑是也!只供少数人拥有。
建窑也是这样,铁胎的份量还更重。和饶州窑一样销往大江南北,要多远有多远。茶盏的江湖地位,无人撼动,当之无愧的一代名窑!《天下茶盏窑》,去年写的长帖,有兴趣的可以搜看。建窑的御供之实,想来不用多说。宋徽宗《大观茶论》亲自点评建盏,这可不是所谓的“五大名窑”都能如此沾光的。
如此两个御供级别的窑口,是不是应该算宋代名窑呢?宋代又岂止是五大名窑。再说一个耀州窑,这也是北宋一代名窑。不仅在宋代,在北宋之前的五代,北宋之后的金代都是名窑。在哪呢?今陕西省铜川市的黄堡镇。是否一代名窑,可以看是否御供,也可以看产销影响力。还有一个:看规模。10万户,近35万人从事耀州瓷业。35万?没错,是35万。宋代繁盛时,人口也就1亿多点。延绵百里不夜天,“陈炉不夜”就是这么来的。
《宋史·地理志》记载:“耀州紧华原郡……崇宁户一十万二千六百六十七户,口三十四万七千五百三十五,贡瓷器。”
随着宋室南迁,耀州窑由金朝接管。为金烧制高等级的瓷器。南宋够不着了,继而发展了龙泉窑。龙泉窑开始了南宋青釉的新时代。龙泉窑依然是两宋时期毫无争议的一代名窑。龙泉窑群数百公里,至今都没断烧。
接下来想说的是:“钧窑”不应在宋代名窑之列。建窑、饶州窑还没这荣誉,她倒进去了。这也是一个文献曲解、续用产生的美丽误会。宋代崇文抑武。以儒家为本,兼收禅家与道家的美学思想,淡雅净洁是宋瓷的标签。色彩斑斓、艳丽的“钧窑”,其实和宋瓷没有太大关系,只和女真人统治的金代有关。因为,文化、审美系统不同。这类“钧窑”早到金代。越来越多的考古发掘也证明,所谓禹州的“官钧”其实就是明初的产品,很可能这批带“一、二、三……”数字款的“官钧”就是永乐帝迁都北京盖紫禁城时的御办之器。和山西后则腰生产的琉璃器一样,贡到北京。不是宋物,这个在圈内已成共识。宋代有没有“钧窑”之说都有待细考,宋金史料都不见记载。称为“钧釉”可能较为合适。烧造“挂斑”钧釉的窑口在北方有上百处,跨越千里,并不是禹州的专利。和宋代名窑更是相距甚远。当然,挂红之钧也很美。笔者也没有任何贬低之意。钧的收藏在民国时期达到了鼎盛,更有“纵有家财万贯,不如钧瓷一片”之说。金代的小钧盏更是当下热宠。
中国陶瓷的黄金时代很早,也很长。每一个朝代的陶瓷,都是当朝文化的实物显现。宋瓷有其特殊的时代属性,能代表宋瓷的,其它时代代表不了。同理,能代表唐三彩的,宋代也代表不了。时代的上层建筑构建不同,文化、审美都会相差甚远。呈现在器物上自然风格迥异。唐代诸侯共制,多民族共荣。奔放、华丽、气度恢宏,体现在陶瓷上,唐三彩名扬海内。宋代汉族统治,中央集权,重文轻武,文人治国。儒释道兼容并包,简雅淡净、道法自然的美学。体现在瓷器上,单色釉,汝窑、官窑等。元代蒙古人统治,豪放、蓝天白云。体现在瓷器上,元青花。
收藏的本质是追忆,就看你追忆什么了。每一件历经磨难,流传至今的古代器物,都浓缩着当朝的文化与审美。无论是宫廷的、寺院的、民间的,无论是有名的,无名的。当你喜欢上她时,想收藏她时,一定是你们在时光隧道中的拥抱,感动了你。
明确指出哥窑时代在南宋
有关哥窑,宋代人对其并无记载,早的记载见于元代,明清时期相关记载日渐增多。元末孔齐在《至正直记》卷四《窑器不足珍》一节里记载“市哥哥洞窑者一香鼎,质细虽新”。一般人们都认为这里所记的“哥哥洞窑”应该与哥窑有密切的关联,但这里所说的“哥哥洞窑”“哥哥窑”是否和现存于北京、“台北故宫博物院”以及其他博物馆收藏的传世“哥窑”有关,没有人能说得清楚。但从此段文字可知,哥哥窑在元末时还在生产。
嘉靖四十五年刊刻的郎瑛《七修类稿》一书中有了新的记载:“哥窑与龙泉窑,皆出处州龙泉县,南宋时有章生一、生二兄弟各主一窑,生一所陶者为哥窑,以兄故也。生二所陶者为龙泉,以地名也。其色皆青,浓淡不一。其足皆铁色,亦浓淡不一。旧闻紫足,今少见焉,惟土脉细薄,油水纯粹者贵。哥窑则多断文,号曰百圾破。龙泉窑至今温、处人称为章窑”,明确指出哥窑的时代在南宋时期。
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教授秦大树在文中指出:“哥窑记载始于元代,且在明嘉靖之前只有哥窑之名,并未见弟窑之说,哥弟窑之说是在明嘉靖年间才开始出现的,并演化为宋窑。文献的记载也将哥窑窑址指向两个方向,即杭州和龙泉,这两处亦是当前寻找哥窑窑址的重要区域。
”
名称之争:
明初哥窑并不因兄弟而得名
明洪武时期曹昭《格古要论》载:“哥哥窑,旧哥窑出,色青,浓淡不一,亦有铁足紫口。”这条记载肯定了哥窑有旧窑和元末新烧窑的区别,新旧哥窑烧造的产品亦不尽相同,也表明在明初洪武年间,文献中尚有“哥哥窑”和“哥窑”的不同称谓,哥窑的说法并不明确。
《宣德鼎彝谱》为明后期人托吕震之名所著,其中所言“内库所藏柴、汝、官、哥、定”各窑瓷器,被人们认为是早提到的与今天观念相同的宋代五大名窑概念。书中提及所制鼎彝中仿宋哥窑器产品的有两处,分别为卷六“马祖之神供奉狮首马蹄炉,仿宋哥窑款式……”
明嘉靖年间陆深在其所著的《春雨堂随笔》中载:“哥窑浅白断纹,号百圾碎。宋时有章生一生二兄弟,皆处州人,主龙泉之琉田窑,生二所陶青器纯粹如美玉,为世所贵,即官窑之类,生一所陶者色淡,故名哥窑。”
明嘉靖之前,有哥窑之名,并未见弟窑之称,《格古要论》中也只提旧哥哥窑和元末新烧者,并没有提兄弟窑之分,而且在《格古要论》中的“龙泉窑”条也没有提到弟窑。可见,在明初时,哥窑并不是因为兄弟的原因而得名。哥窑、弟窑的名字纯粹是后人根据前人的传闻演绎出来的。
明代《徐氏笔精》“哥窑”条载:“瓷器有哥窑,寿州有舜哥山,此窑所出。今赏鉴家解哥字谓其兄所制,误矣。”虽然此处明确了哥窑不是由于兄弟的原因而得名,而是以地点命名,然寿州一在今安徽省六安市寿县境内,一在今湖南省怀化市辰溪县西北,两地目前都未有哥窑窑址发现,且关于哥窑在舜哥山的说法只有这段记载,其源自何方仍不详。这也反映出明代对于哥窑的具体产地已不清晰了。
地域之争:
只有浙江龙泉具备哥窑的条件?
杭州是哥窑的生产窑口之一?
关于哥窑产地问题,学界曾出现浙江龙泉、杭州,江西景德镇、吉安等地的推测。明代甚至有文献记载哥窑在寿州。据文献记载,明嘉靖时代一般认为哥窑瓷器产于龙泉县;万历时期又有人将其定为杭州凤凰山窑场的产品。
景德镇陶瓷学院教授周思中认为,吉州窑、景德镇窑是中国的大窑址,也都生产过仿制过“碎器”,也有哥釉产品,但这些从来都不是它们的主流产品,而只是类似的工艺偶尔为之,或是刻意的模仿、一时的炫耀,两窑从来没有过“哥哥洞窑”和“哥窑”的称谓和记载,其本身的产品及发展都立、完整有序,产品的特色尤为明显,从产品逻辑上说,各窑口的先天及后天条件不一,其产品的出发点和结果就不一样。再者,景德镇窑和吉州窑本身就是自足成立的,犯不着用别窑的“名目”壮自己的声色。显然,这二个窑都可以排除。至于安徽寿州的“哥窑”,仅见一明人笔记中的一句话 ,他认为“综合排除后,只有浙江龙泉具备哥窑的条件”。
而浙江省博物馆相关研究学者牟宝蕾则认为:“1996年,杭州凤凰山上发现烧造黑胎青瓷的古窑址,尤其是窑址的元代地层中出土有哥窑瓷器,说明该地至少是哥窑的生产窑口之一。”
官哥“难分”:
龙泉仿官被学者定为哥窑
1956年以来,考古工作者曾对龙泉窑系的主要窑址多次进行科学发掘,清理了大窑、溪口、金村的窑址,发现黑胎、白胎龙泉青瓷。黑色胎质极薄,施青釉较厚,光泽莹润明亮,粉青、灰青色釉均有大小不等的细丝片纹,亦发现有厚胎厚釉之器。历史上称此类青瓷为龙泉仿官,也见于文献,但从未称之为哥窑,因为它与宫廷旧藏的宋哥窑器风格不同。
有的学者因文献中有章生一在琉田主烧青瓷而曰哥窑的说法,于是将其定为哥窑;有的则又将其定为仿官窑或就是官窑。依此而论,窑址发掘品也就出现了“官”、“哥”不分也难分的现象。
哥窑的传说
传说古时,龙泉有兄弟二人烧窑。哥哥的烧窑技术比弟弟高明,招致了弟弟的嫉恨。为破坏哥哥声誉,弟弟偷偷在哥哥配好的釉料中添加了许多草木灰,想让他烧出坏的瓷品。被蒙在鼓里的哥哥照常烧窑,烧好后开窑一看,满窑瓷器釉面全部裂开了,但裂得很奇特,有的像冰裂纹,有的像鱼仔纹,还有的像蟹爪纹。哥哥看到这些,傻眼了,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硬着头皮将这批瓷器拿到市场上准备处理掉。谁料,人们却对这种带有裂纹的青釉产生了兴趣,一抢而空。从此,哥窑名扬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