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风云人物袁克文的书法观

​在民国众多雅士文人中，风流倜傥的“皇二子”袁克文，可说是民国史中声名显赫的风云人物之一。

袁克文（1889—1931），字抱存，一作豹岑，号寒云，袁世凯第二子，河南项城人。同时，他又是民国的“四大公子”之一（另三位是傅侗、张伯驹、张学良）。袁克文风度儒雅，博览群书，多才多艺。其厌恶名利仕途，一身浩然正气。对于父亲窃国称帝之举，则极力反对，曾作“剧怜高处多风雨，莫到层楼上层”的诗句劝阻，从而造成父子反目，后入“青帮”，为“天津卫帮中”。其善书能画通诗词，又是书翰文士中少有的昆曲名家，“唱念做打”样样精通，并精鉴赏，富收藏。家中所蓄多为世间珍罕少见之品。尤对宋元名画和宋本古籍旧拓为倾心，所获也甚丰，欣赏宝玩中，喜作书法感跋。他对于遇到的古代书画珍玩，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往往是挥金如土，毫不吝惜地出厚资购买。待藏品研究把玩尽兴后，从不计自己收来是多少，只要别人喜欢，则欣然转让，以求珍宝同乐。有一位学者在袁氏文中写道：“他虽是风流多情，然却又是率直真性的。”评价可谓中肯。

谈到袁克文，我们不能不谈到他的书法成就。袁氏书法造诣精深，提倡六朝碑学，认为一个书家“探书之源，立书之本，以六朝楷法束之，而书成矣。”在六朝楷书中，他尤为推重“北魏碑志”。其楷书传世者，惜多见于帖，帖为勾摹而成者，纵有佳工，亦难完其神髓。”可说颇有见地。又曰：“碑志则书于石，刊者得守其原，无或微失，故取六朝之真；弃钟、王之伪。”他认为六朝碑志，墨迹书丹于石，良工刻手忠于书之原貌，对书法内在的笔墨神韵理解精深，刻出的几乎是毫发毕现“下真迹一等的原创”；故而，希望学书者，取六朝之真为上。钟王之书，虽看似尽善尽美，然多为后人“勾摹”而成，填墨已失原迹之味，故学书者要想获取书法真谛，宁可取其“真”而荡其“伪”。又谈到“隋、唐碑志，良有佳构，浏览可耳。宋元人书，日趋婉媚，以锋芒胜，不宜入石，墨本犹有可观者……夺篆隶之真魄，与西京抗手，千中，一何道州耳。”可以看得出，袁克文对清代何绍基的书法还是比较认同的。其接着又言：“唐以后名家之书，供参玩则可，用为师法则未足也。予非敢故为高论，慨世人多舍本而务末，或临《三希堂》，或摹覃溪、石庵辈，稍获貌似，即以书家自许。傥知法东坡、山谷、松雪、香光诸家，则更以高古傲人。求知六朝者已鲜，遑论三代秦汉矣。古法沦堕，复何言哉！读大论，知为有心于书者，故敢以下愚一得，辱高明之听……”

袁此篇书论是写给南社文士徐半梦（1881—1968）的，徐善诗书画，被世人称为“三绝”；与袁氏常有书札往返相论。袁氏文中虽言论狂执，多涉及到历代不少书坛巨手。然作为学术之论，似带有一家之言，并无其他之“人身攻击”。文论直意率真，不加任何粉黛雕饰，深深感佩其豪言壮气。

今择其部分书论要点识析，旨在抛砖引玉，不足之处，诚望诸方家匡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