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1200万一个竹笔筒为何能抵上海市中心一套房

过去一天，相信很多艺术圈内的朋友都被法国小拍上的这只竹竹笔筒严重的刷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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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时间4月20日凌晨，法国一家小拍博桑—勒费福尔拍卖行（Beaussant-Lefevre）上拍一件竹笔筒，拍卖行将其定为康熙时期，拍前估价5-6万欧元，但在现场引发了异常激烈的争夺，终以126万欧元的落槌。大象以昨天的欧元汇率大致的算了一下，加上25%的佣金，其成交价约合1163万人民币。据大象得到的确切消息，买家来自于上海。一件竹笔筒的成交价格，能够在上海市中心换一套还算马马虎虎的住房了。（究竟是房价贵还是笔筒贵呢？）


2015年香港佳士得春拍 清康熙 竹高浮雕山水人物图笔筒 成交价：1076万港元
2015年香港佳士得春拍 清康熙 竹高浮雕山水人物图笔筒 成交价：1076万港元
根据材料，这件竹笔筒约合1163万人民币的成交应该是刷新了以人民币计价的中国古代竹刻拍卖成交的世界纪录了，而这一纪录已经保持了近12年。当时创造纪录的，是2015年香港佳士得春拍上的一件“清康熙竹高浮雕山水人物图笔筒”，成交价是1076万港元，以当时的港元汇率，约合人民币为1140万元。




有意思的是，拍卖场上拍出过千万价格的中国古代竹刻，总共就只有这么2件，都是笔筒，而两件落的是同一人的款，他便是清代中早期嘉定竹刻名家——顾珏。

这件竹笔筒落槌之后，可以说是刷爆了大象的朋友圈，粗粗看来，上转发笔筒图片的大象好友不下一两百人之多！在绝大多数朋友对笔筒的雕工表示赞叹的同时，也有极少数的质疑之声，有部分朋友感叹1000多万买一只竹笔筒价格实在过高，而甚至也还有极少数的朋友质疑笔筒是新作。

面对各种声音，大象在仔细研究了笔筒的高清图片后，也和不少的文玩交换了看法。在结合了各种信息，再加上今天翻阅了手中的不少材料后，我们不妨一起来看看，它是否物有所值。

我们在之前采访台湾文玩大行翦淞阁主人黄玄龙的时候曾经向朋友们介绍过古代记录嘉定竹刻名人的著作——《竹人录》，清中期嘉定文人金元钰所撰写的《竹人录》是历史上部竹刻专著，记载了从明正德到清嘉庆两百多年里的嘉定派竹人六十余家。《竹人录》称得上是中国历史上竹刻艺术的经典之作，直到两百多年后的今天，我们对于嘉定竹刻的所有新发现的考古、研究成果几乎都完全符合《竹人录》中的描述，所以《竹人录》堪称无法了，称得上是研究竹刻艺术“不可少之书，而必传之作也”。那《竹人录》中对于顾珏是如何记载的呢？

珏字宗玉，居城南。朱、沈相承，平淡天真，纯以韵胜。珏则刻骨精深，细入毫发，一器必经二三载而成，是又不袭前人窠臼，而能立门庭者。戏仿灵璧，英州石，以沉檀香、黄杨木制为奇峰，真有山高月小、水落石出之致。其遗迹槎里罗氏收蓄富。

——摘自 金元钰《竹人录》

我们之前曾经引用过黄玄龙老师的两个翦淞阁专场来评判不同的两种古代工艺美术风貌——“冲淡自然”VS“神采璀璨”。如果说，明代正德时期开始，由“三朱”创立的嘉定竹刻“制度浑朴”、平淡天然，那么到了清前期，顾珏的竹刻艺术“刻骨精深，细入毫发”，“一器必经二三载而成”，是“神采璀璨”的艺术代表了。

顾珏的生卒年不详，通过竹人录的记载，我们大约能够了解他大约活跃于康熙-雍正时期。顾珏对于每一件作品的创作极为用心，“一器必经二三载而成”，如果说，顾珏雕琢一件作品需要两三年，就算顾珏的创作生涯维持了50年，其一生的作品，应该也不会太多的。（所以，您在市场上动不动就见到顾珏款的竹刻，就需要掂量掂量靠不靠谱啦！）

那么隔夜法国小拍上这件近1200万元成交的竹笔筒，是不是就是顾珏的真迹呢？我们在之前介绍翦淞阁竹刻的推送中也曾经说过，评判一件竹刻作品是不是该位名家的真迹，需要研判“主要依据”和“辅助依据”，“主要依据”是观察用刀的风格技法和其时代特征；“辅助依据”，诸如相关的历史记载、著录传承、所用材质本身等等，都会对鉴定有所帮助。

由于顾珏“一器必经二三载而成”，在国家博物馆中所藏的公认的顾珏真迹，其实并不多的，我们所知，北京故宫博物院所藏有一件竹雕迎驾图笔筒。

大象的资料书上存有北京故宫这件的高清图片。豪不夸张的说，两者相比，隔夜法国小拍上近1200万元成交的这件顾珏笔筒，其雕工要明显胜于北京故宫这一件。（北京故宫这件有着具体的年款，为雍正七年，可能是顾珏的偏晚年之作了）大象将再次贴出这件笔筒的高清图，朋友们看看，是否正如竹人录所记载的，“刻骨精深，细入毫发，真有山高月小、水落石出之致”。

笔筒上的人物至少有二十多位，描绘的是经典的西园雅集题材，西园为北宋驸马都尉王诜之第，当代文人墨客多雅集于此。元丰初，王诜曾邀同苏轼、苏辙、黄庭坚、米芾、蔡肇、李之仪、李公麟、晁补之、张耒、秦观、刘泾、陈景元、王钦臣、郑嘉会、圆通大师（日本渡宋僧大江定基）十六人游园，堪与晋代王羲之“兰亭集会”相比并论。

图中抚琴的高士自然雕琢得极其生动，甚至能感受到他专注而沉醉的表情，而琴前带座的钵式炉和小香盒都刻画得细致入微。更令人叫绝的是两位老者身后的两位年轻仆人，作者竟然在方寸这件刻画出了人物远近的透视关系，真乃“刻骨精深”！

这一组人物群像同样极其精彩，作者强调了人物之间的互动关系，令人叫绝。

人物在树下的关系交代得极其到位而细致，树干的雕刻巧妙借用了竹子原有的纹理，遒劲有力。

对弈的两位高士彰显苦思冥想之情，而一旁的第三人则刻画出了“观棋不语”之乐，一旁桌上的书籍、香具、花瓶刻画得一丝不苟！什么叫做“一器必经二三载而成”，眼见为实了。

后景的安排“真有山高月小、水落石出之致”。

这张低矮的香桌上，低矮的香桌上置有冲天耳炉、香筯瓶、瓶中插香匙筯一对、圆形蔗段香合。与南宋陈敬《陈氏香谱》中品香器具描述一致，亦与朱权、高濂、屠隆、文震亨、周嘉胄等宋明香事家之用香法度相合。

在法国的这件笔筒落槌之际，大象时间和翦淞阁主人黄玄龙老师交换了看法。黄玄龙先生认为，这件堪称是顾珏精彩的重要作品，足可以比肩甚至纽约大都会的醉翁亭笔筒和2005年香港佳士得的移居图笔筒。

当然，质疑其价格可能偏高的朋友认为，该笔筒的上下包边有后加之嫌，或许影响了其原汁原味的完整性。

如果我们真的可以将纽约大都会的“醉翁亭”、2005年香港佳士得约合1140万人民币的“移居图”和隔夜法国小拍上的“西园雅集”放在一起作为重要的顾珏作品相提并论，那么约合1163万人民币的价格究竟贵不贵呢？

2005年，1100多万人民币朋友们知道大约可以买到怎样的艺术品吗？

在这里举一个例子，2005年的中国嘉德春拍上，潘天寿先生巨幅的《鹰石山花图》拍出1171.5万元人民币（和那只佳士得的笔筒几乎一样的价格了），而到了2015年的中国嘉德春拍上，《鹰石山花图》再次上拍，价格翻到了2.7945亿元人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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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居图”和“西园雅集”两件的顾珏款笔筒尺寸几乎完全一致。2005年香港佳士得的顾珏“移居图”如果再现市场能拍出什么价格，个人并不敢贸然断言，但隔夜我们在法国小拍上所看到的顾珏款笔筒如果在几年后再现拍场，它是否还会有上涨的空间呢？